盛予安下意识按住心口,“哇,好痛!我又被你砍了。”
他只不过开个玩笑,却一句话把简宁逗哭。
她砍了盛予安。
一刀又一刀地砍他。
她不记得自已做过这些事,但有人跟她说过,她不但砍了自已的男人,还当着女儿的面,狠狠地砍他。
她可以脑补出盛予安当时的无助、痛苦,还有桐桐的害怕。
“宁宁,我没有介意,”盛予安惶恐,为了尽快安抚她的失意,盛予安坐在她床前,握着她的手,“警方找到无极了,是张家管家林贤。”
“他?”
“对比到国内警方采集到的指纹,这个没跑了,”盛予安道:“你在鬼屋里和林贤说过话,哪怕隔着铁面具,也应该能感觉到他是谁,等你好了,我带你去警局看林贤。”
简宁迫不及待地坐起身,一口气问道:“笔录里有没有提到他和南晴的关系,以及他和简家的恩怨?”
“有,他是南晴的哥哥,”盛予安的眼神低沉下来,“你知道他真正的,原本的身份么?”
“他?”
“他是从小被简家易抛弃的,你的亲哥哥,简沐元。”
简宁当场怔住,但又谈不上震惊。
在鬼屋时,她似乎从无极的话里猜到了一些。
为什么无极那么恨简家易、恨她,在即将杀死她时,还特意提到了亲生妹妹,亲人等字眼。
只有至亲至爱的人,才能让他伤地那么重,那么深,伤有多深,他的心就有多狠。
盛予安心疼地揽过简宁,让她靠在自已的肩上。
耐心道:“无极自述,他从小被生父抛弃,天然处死,一个好心人家收留了他,爱他,培养他。
他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才认识了南晴,他们一见如故,因为他们有相同的经历,惺惺相惜,相依为命,他对南晴的好,胜过自已的生命。
他们唯一一次吵架,是因为南睛爱上了小叔。小叔用情很深,可他对南晴的爱却很卑微,南晴死后,他一度崩溃,无极利用他自责内疚的心思,精神上控小叔,用一个假南晴寄托相思。”
简宁还是不明白。
“林贤可以命名一座岛,可以拉拢全世界顶尖黑客,可以做出许多逆天的事,却只在张家当一个小管家?”
“为了掩人耳目,他现实中的身份越低越好。”
简宁点了点头,“你有问盛哲在哪么?”
她在电话里和凡达成交易。
她回到无极身边,换盛哲自由。
但这件事还没付诸实施,对方就沉不住气了,这样也好,尽快结束这场糟糕的游戏,回到平静普通的生活中去。
盛予安玩着她的手,低落道:“他没说。”
“还有南晴,其余无极岛的人。”这些都是隐患,“当务之急,是要把盛哲救出来。”
“警方会盘问……”
“你以为他会说?”
这句话把盛予安问住了。
他说不出话来。
如果无极岛的人那么容易开口,他也不会吊着凡,不会学无极对付简宁的方式,在凡的身体里注射芯片。
“先不说这事。”盛予安累得很,只想和简宁倒在一起好好休息着,“让我抱着你,睡会儿。”
盛予安实在太累了,趴在床边,握着简宁的手,咛咛两句后便睡着了。
他睡得很香,好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,哪怕他还浑身是伤。
像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孩子。
夜渐渐深去。
不忍他趴在床边睡,可简宁搬不动他,又怕弄醒了他,于是在他身后铺上一床被子,让他就地躺下,再盖一床被子保暖。
手轻轻抚上他苍白的脸,简宁心痛如绞。
已经伤过了他,她实在不忍心,再在他心上下刀子。
对不起,我辜负了你,我没办法像其他妻子一样,好好地爱你,呵护你,照顾你,我生来就不是那种女人。
现在,我连最起码的事都做不到了。
在这盛世年代里,我却是一把会插向你心口的刀。
我无法保障自已的完好,从简沐元对我下达指令的时候开始,就已经切断了我和你在一起的可能。
我会成为盛家每一个人的恶梦。
请你原谅我的选择,不管我怎么做,我爱你的心从没变过。
我会把你和你对我的爱,都刻在骨子里。
安置妥当后,简宁换了日常衣装,拿上自已的手机,离开了病房。
离开医院。
离开NY市。
她不知道要去哪里,只是坚决不能再呆在盛予安的身边。
盛予安去警局的时候,她去找过医生,问到自已的情况。
医生从没遇到过这种病,现在还没有把握,说他们会组织专家,制定诊疗方案,但具体实施、后续康复等一切都不能保证。
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,像个疯子一样。
无极给他的命令像一个魔咒,她害怕再次伤害身边的人,她要么走,要么死……
听说盛予安在疯狂地找她,她忍住没见。
听说孩子十分想念,她忍住没见。
听说……
后来便慢慢淡去了,可能她原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吧。
一年后。
简宁走出医生办公室。
“恭喜你简宁,你恢复了,回去找你的老公和女儿吧,他们都在等你。”
简宁五味杂陈。
沉默很久,才忍着低噎向医生鞠了一躬:“谢谢你医生。”
……
一辆黑色敞篷轿车停在了云城第二监狱的门口。
简单出狱了。
车上的墨镜女人向大门口胡子邋遢的男人招招手,“上来,带你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简单眯了一下眼睛,定看好久才认出他家老大,惊喜交加地喊道:
“宁姐!”
“你眼瞎了呀,我是程茵!”
简单有些失落,低头晃脑地上了车,嫌场头不够排面,不轻不重地在车门砸了一拳,怨念道:“不是说好了,我出狱这天盛总派车队来接我,怎么就你一个小职员?”
程茵烦死他这张臭嘴,抬手给他一个爆栗子:“我来接你就不错了,告诉你,别指望盛总来接你了,他和宁姐掰了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我特么哪里知道。”
“宁姐不是很喜欢盛总么,再说她还有个孩子……”简单扬着声音骂道:“她抛夫弃女啊!”
话到这时,一个代表警告的声音传来:“你说谁抛夫弃女呢?”
简单和程茵顺着声音一看。
简宁穿着一身休闲大衣,戴着墨镜,站在阳光之下。
风吹动她的披肩长发,飘逸灵动。
“宁姐!”
“嘘——”简宁飞快地跳上车,催促道:“在我没有被盛予安关起来之前,带你们去撮一顿,好好浪个够。”
“?”程茵了然,“你一走一年,换我我也把你关起来。”
“别说了,去哪家酒店,我请客。”
“格林酒店?”简单提议。
简宁啧啧:“没有光腚男人看,不好。”
“宁姐你?”程茵不忍直视地皱着眉头,“真是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你被关定了。”
程茵发动车子,然而车刚一开动,她就惊讶地发现,一支豪华车队从公路两头而来,把他们的车牢牢堵上。
为首的那辆车车门打开,长腿男人迈步下车,在左拥右簇下走向简宁。
为防被连累,程茵和简单联手把简宁推下车,正好把她推向盛予安。
盛予安手一伸,接她在怀,将她紧紧地按在胸膛,“一年了,你还要往哪里去?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以后不可以了。”
铺天盖地的羞愧席卷而来,简宁忽然泣不成声,重重地点头应话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要永远在我身边,知道了么?”
“知道。”
“你还要爱我和桐桐,还要让我负一个男人的责任,你走了,我找谁去负责?”
“以后不走了,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懂你的不得以,一切都平静了不是么?你要给我机会,让我爱你一辈子。”
简宁咽下哽咽,一个劲地点头:“好,都好。”
“我答应你……”
“绝不会再离开你……”
“予安,我都知道了。”
张家庄园。画室。
张行宴揭开他这一生来所“付出全部心血”的作品。
一个地狱的画面徐徐展开。
遍地鲜血,血将湿漉的地面染红,零星的碎肉,从残破的肢体上掉落。
可怜的少女,用血肉满足了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人们。
张行宴站在画前凝神地看着,半晌了,他一动不动。
直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“你以为,这一切都过去了么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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